《旧制度与大革命》（法）亚历克西·德·托克维尔 著，钟书峰 译 中国长安出版社2013年4月版

　　矛盾的托克维尔 

　　钟书峰介绍说，托克维尔生于1805年，是法国历史学家、社会学家，历经法兰西第一帝国、波旁复辟王朝、七月王朝、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法兰西第二帝国等五个“朝代”。托克维尔曾担任凡尔赛初审法院法官，后长期担任众议员，还一度短暂出任法兰西第二共和国外交部长。1851年12月2日，路易·拿破仑·波拿巴发动政变，并下令解散国民议会。托克维尔与其他议会代表在巴黎聚集对抗政变，遭政变当局逮捕，但在被关押两天后，托克维尔即获释。此后，他对政治日益失望，与英裔妻子隐居乡间城堡，开始撰写《旧制度与大革命》，于1856年出版全书第一卷，第二卷尚未完稿就于1859年因病去世。

　　“目前出版的这本书，并非一部法国大革命史。那段历史，早已有人写得很精彩，我根本不会考虑重写。本书仅研究那场大革命。”这段话被托克维尔写在前言中，钟书峰解释说，《旧制度与大革命》所揭示的，可以总结为三个议题：“一是貌似繁荣昌盛的法国封建王朝，如何堕落衰败，如何不得人心；二是追求自由、民主、平等的法国大革命，何以背离革命初衷，何以造成社会动荡；三是旨在摧毁一切的大革命，为何又重现旧政权的不少法律制度、治国精神、习惯做法乃至思维模式。”

　　在钟书峰眼里，托克维尔的形象是矛盾的：“他是法国大革命的受害者、辩护者、批判者；他无情揭示法国贵族的堕落，却又认为唯有他们保留了法兰西的自由种子；他崇尚民族自由，却又欢呼英国对中国舟山的侵略行径……”

　　唯一的法语全译本 

　　《旧制度与大革命》并不是钟书峰第一本译作。2012年5月、7月，他先后翻译出版了孟德斯鸠《论法的精神》和卢梭《社会契约论》。这两本书都是欧洲尤其是法国启蒙运动的代表作。

　　“早在2010年着手翻译这两本书时，我就在想，法国人究竟是如何评价在这两本书指导下发生的大革命以及大革命后的资产阶级政权的？要是翻译完这两本书后，有机会翻译出版反思与研究大革命的《旧制度与大革命》，就会是我翻译过程中的三部曲，就会是比较完美的围绕法国启蒙运动及其影响的翻译历程。因此，在那时，我就在做有关准备工作，并预计等《论法的精神》与《社会契约论》出版后，一定会有书商或者出版社找上门来，邀请我翻译《旧制度与大革命》。到2012年8月左右，等来了中国长安出版社项目经理兼北京究竟文化有限公司总经理吴金岭先生，他非常恳切地找我翻译出版本书。再到后来，将拙译与商务印书馆译本的部分对照版发到网上后，主动找我或者争取我到其出版社出版拙译《旧制度与大革命》的出版社将近十家。”

　　1992年，商务印书馆曾出版过由冯棠译、桂裕芳与张芝联校的首个中译本《旧制度与大革命》，此时距其法语原版问世整整过去了135年。2012年，此译本虽然再版，但并无任何改动。钟书峰的译本，不仅仅是遵照法语原本翻译，更是国内唯一一本全译本，“商务印书馆译本，甚至包括自称是全译本的其他译本，都是节译本，都有五万左右的汉字未翻译。拙译《旧制度与大革命》，直接译自法语，不但是目前唯一的全译本，而且增加了一百多条交待有关历史、文化、人物、政治、社会、法学等等多方面背景资料的译注，有助于读者阅读理解原著。”

　　挑战商务版重译 

　　在商务印书馆版的《旧制度与大革命》出版多年、在读者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情况下，是什么让钟书峰有勇气挑战经典、重新翻译《旧制度与大革命》？钟书峰说，商务印书馆版的《旧制度与大革命》好比是前辈从无路的茫茫森林地带，披荆斩棘，闯出了一条路，而他只不过把这条路拓宽一些、只不过把其中的弯弯曲曲拉直一些而已。

　　钟书峰举例说，商务版有些术语译文值得商榷，如它把法文书名“L’Ancien Régime et la Révolution”译为《旧制度与大革命》。“问题出在‘Régime’的理解翻译上，该词有‘制度’之意，也有‘政权’之意。在这里，取‘政权’之意似乎更为合理，尤其在正文中，基本上都应取‘政权’之意。考虑到大革命前的政权是封建王朝政权，因此，更确切的书名或许应是《旧王朝与大革命》。不过，考虑到商务版的巨大影响造成的既定事实，其书名似乎已在大众心目中固定，拙译书名就不作更改，仍然是《旧制度与大革命》，但是，正文中会采用更为合理的中译文，如译为‘王朝’、‘政权’等等。”

　　“不超越，不重译、不出版”是钟书峰的信条，意为如果不能超越原译就宁可不重译出版。“翻译过程往往伴随着犯错，或者说，从某个层面上，翻译意味着背叛，不出问题是不可能的，有些东西甚至是不可译的。翻译质量不好，会导致人们不愿读，会增加沟通交流障碍。但各国翻译都存在问题，并非中国独有。我相信，由于我们比前人拥有更为便利的资源与条件，只要越来越多的译者和出版社秉持这一原则，中文译著的质量是会逐渐提高的。”

　　钟书峰 

　　法学博士。1995年毕业于西南政法大学研究生部，2007年毕业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译著卢梭《社会契约论》、孟德斯鸠《论法的精神》、泰戈尔《萨达那：生命的证悟》等，“信、达、雅”兼备，广受读者好评。《旧制度与大革命》，是他再一次向经典著作旧译本发起挑战的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