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1日，在最高人民检察院举行的“深入贯彻中共中央《意见》，推动健全行刑衔接机制”新闻发布会上，广东省湛江市检察机关办理的戚某某拒不支付劳动报酬案被作为全国行刑衔接工作典型案例发布。
“该案是湛江检察机关近年来践行习近平法治思想，开展‘两法衔接’工作成效的一个缩影。”湛江市检察院党组成员、副检察长李伟介绍，“近年来，全市检察机关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把打击欠薪犯罪、维护劳动者合法权益作为检察机关服务大局、司法为民的重要抓手抓细抓实抓好。通过发挥检察一体优势，与有关部门密切配合，建立健全‘两法衔接’等机制，发现线索及时监督立案，解决好劳动者‘操心、烦心、揪心’的讨薪难顽疾。”
办案团队讨论分析案情，研究讨薪方案
走访发现案件线索
“我们不能眼看着他们流汗又流泪，必须为他们撑腰。”
2019年1月，年关将至，这个时候往往是工人讨薪维权的高发期。湛江市赤坎区检察院检察官林扬仕按照“两法衔接”工作机制有关规定，带队走访赤坎区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在开展座谈交流、查阅案卷、听取行政执法人员情况介绍后，发现了戚某某拒不支付劳动报酬案的线索。
2017年12月至2018年底，戚某某先后招聘陈某某等39名工人在赤坎区某地从事木工施工。工程全部完工后，戚某某以工程尚未完工为由，拖欠工人工资约200余万元。2018年12月、2019年1月，接到多名工人投诉后，赤坎区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两次向戚某某发送《劳动保障监察限期改正指令书》，要求限期整改，戚某某拒绝签收和支付。
“案件涉及人数多，金额大，且年关将近，工人情绪容易激动，如果处理不当可能会引发群体性聚集或极端事件。”林扬仕谈起当时的情形说，“工人为我们的城市建设作出了重大贡献，他们的合法权益应该受到及时保护，我们不能眼看着他们流汗又流泪，必须为他们撑腰。”
经过核实案情，林扬仕认为戚某某的行为已涉嫌拒不支付劳动报酬罪。向湛江市检察院汇报情况后，湛江市检察院对该案高度重视，作为打击欠薪专项工作予以全程跟踪指导，要求尽快依法办理，尽早帮助工人维护合法权益。
办案检察官向湛江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送达《建议移送涉嫌犯罪案件函》，要求该局将本案移送公安机关立案侦查
2019年1月14日，赤坎区检察院建议区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将案件移送公安机关立案侦查。次日，人社局将该案移送公安机关，同时将有关材料抄送检察机关。湛江市公安局赤坎分局立案侦查后，赤坎区检察院指派检察官林扬仕等人提前介入案件，加强协作配合，引导侦查取证。办案检察官迅速深入办案一线，积极参与到情况调查和工人情绪安抚工作中去。
“检察官同志，这钱到底还能不能要回来？”“我妈看病的医药费还欠着呢，就等着我这些工钱呢！”“就要过年了，几万块的工钱没拿到，这个年叫我怎么过啊……”辛苦一年的血汗钱迟迟要不回来，工人们的情绪难以控制，说话声音也很大。
“大家先不要着急，我们会想办法帮助你们的，今天让大家过来就是为了了解清楚情况，我们理解大家的心情，大家一定要理性维权，请相信我们。”办案检察官不停地安抚着大家的情绪，并详细询问案件事实，梳理相关证据，耐心听取他们的诉求。
随着对案件调查的深入，检察官意识到必须要赶在春节前帮助工人拿到钱才能有效解决问题。这39名工人大部分来自农村，着急拿钱回家过年，有的工人家庭十分困难，比如邓某的母亲住院，急需用钱，被拖欠的工资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然而，面对工人们迫切的讨薪诉求，戚某某表示“没有钱”，没有有效的清偿欠薪措施，没有具体的清欠办法，拿不出清欠的时间期限。
2019年1月21日，戚某某因涉嫌拒不支付劳动报酬罪被刑事拘留。随后，赤坎区检察院作出批准逮捕决定。
多方努力成功追回158万
“看着他们笑着数钱的样子，心里特别甜，比自己数钱还开心！”
随着春节临近，工人们变得更加焦虑。有人担心“人被抓了，钱就更拿不到了”，对司法机关产生不信任，甚至存在对抗心理，不愿配合进一步调查取证，不少工人情绪激动。
办案检察官与办案民警讨论研究帮工人追讨欠薪的方案
“我们不能‘一捕了之’，必须尽快拿出解决办法。”林扬仕带领办案组成员，一边引导公安机关继续收集、核实劳务用工合同、工资薪酬表等证据，准确确定拖欠的工资金额；一边与公安机关、行政执法机关共同研究帮助工人追讨欠薪的方案。
经调查发现，工人每月工资通常由戚某某确认工程量后，制作工资表提交给发包方，由发包方按工资表发放，工资一部分打进工人的银行卡，一部分发放现金，一般是发一部分、压一部分，没有足额发放。最后几个月，戚某某以工程尚未完工为由，一直没有制作工人工资表提交给发包方，导致部分工资未得到发包方核实。另查实，戚某某在该工程项目尚有102万余元的工程款可以调配使用。
林扬仕与湛江市公安局赤坎分局领导一起找到发包方，耐心释明恶意欠薪行为侵害工人合法权益的法律后果，以及及时支付拖欠的工人工资可以酌情从轻处罚的相关法律规定，建议发包方尽快拿出合理方案，优先支付拖欠的工人工资。最终，发包方表示愿意全力配合清理欠薪工作，并自愿垫付一部分欠薪。
2019年1月24日至28日，在检察、公安、人社等部门的共同努力下，发包方、戚某某与工人代表进行多次磋商，最终三方达成协议，由发包方利用戚某某结算剩余的钱款102万余元和发包方的垫资56万余元，先行支付工人工资共158万余元。
158万余元工资款赶在农历小年前发到了39名工人手中。不少工人拿到自己辛辛苦苦赚到的钱后，笑得特别开心，兴奋地握着检察官的手说：“终于可以回家过个好年啦！”有的人还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看着他们笑着数钱的样子，心里特别甜，比自己数钱还开心！”林扬仕回想当时的情景说。
与39名工人达成刑事和解
“在提起公诉前支付工人的劳动报酬，并依法承担相应赔偿责任的，可以从宽处理。”
春节过后，案件很快进入审查起诉阶段。为了进一步解决剩余的欠薪问题，林扬仕结合认罪认罚从宽制度，耐心细致地做戚某某的工作。
“不是已经付了158万多元吗？我没钱了。”戚某某始终不愿再付剩下的欠薪。讨薪之路再遇僵局，林扬仕则另辟蹊径，再找突破口——戚某某的亲属。
“按照法律规定，在提起公诉前支付工人的劳动报酬，并依法承担相应赔偿责任的，可以从宽处理。”林扬仕向戚某某的亲属说明情况。
然而，戚某某的亲属一开始也不愿配合，认为检察官就是帮工人来要钱的，有抵触心理。林扬仕及时邀请侦查人员、行政执法人员、辩护律师等，共同做工作，全方位、多角度释法说理。最终，戚某某的亲属同意筹钱，并筹到20万余元。
追回部分欠薪后，工人代表来到湛江市赤坎区检察院递交谅解书
在检察官、侦查人员、辩护律师的见证下，戚某某的亲属与39名工人达成刑事和解，向39名工人代为支付20万余元欠薪，戚某某也得到了39名工人的谅解。当3名工人代表将39份谅解书交到林扬仕的手中时，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多亏了你们的帮助，我母亲的医药费有着落了，孩子上学的学费也有了……”工人邓某如数拿到了被拖欠的工资，他握着林扬仕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截至起诉前，戚某某共支付拖欠工资约178万余元，剩余25万元工资欠款未偿付。
2019年5月，赤坎区检察院对戚某某依法提起公诉并提出从轻量刑建议。同年7月，法院采纳了检察院提出的量刑建议，以拒不支付劳动报酬罪判处戚某某有期徒刑七个月，并处罚金5000元。
针对剩下的25万元未偿付的工资欠款，赤坎区检察院表示将继续发挥检察监督职能作用，做好支持起诉工作，继续维护工人的合法权益。
让劳动者不忧薪
“依法维护劳动者合法权益，不仅关系到广大劳动者的切身利益，也是检察机关参与社会治理的重要举措。”
近年来，随着湛江经济社会全面高质量发展，大规模的城市建设及上下游配套设施建设，带来大量就业机会。在经济效益日益显现的同时，也产生不少社会问题，比如恶意拖欠工资的问题凸显。
“依法维护劳动者合法权益，不仅关系到广大劳动者的切身利益，也是检察机关参与社会治理的重要举措。”赤坎区检察院党组书记、检察长何金陈说，让劳动者不忧薪，需要司法机关与行政执法机关的责任和担当，更需要行政执法与刑事司法的密切配合和无缝衔接。
近年来，通过赤坎区检察院的积极推动，该区在《湛江市赤坎区“两法衔接”联席会议纪要》等文件的引导下，不断细化“两法衔接”工作机制，进一步明确了相关单位案件协助、监督配合等工作制度。根据工作机制，检察机关不定期走访辖区公安派出所、人社局、市场监管局等行政执法机关，了解行政执法机关在执法办案中存在的困难，为疑难复杂案件的办理提供取证方向、法律适用等意见，及时发现并纠正办案流程不合法、取证不规范等问题，有效促进高效监督和依法办案的有机融合。
何金陈表示，戚某某拒不支付劳动报酬案的成功办理得益于上级检察机关的督办指导，更离不开各相关职能部门的密切配合、无缝衔接。此案看似普通，但其所涉及的讨薪问题一头连着民生，一头事关稳定，检察机关联合多方力量，为群众解决了难题。该院在依法查办恶意欠薪、侵犯工人合法权益犯罪行为的同时，耐心释法说理，督促支付欠薪，促成和解，积极为弱势群体提供实实在在的权益保护，在办好案件的同时实现息诉罢访，最大程度化解社会矛盾，有效维护了工人合法权益和社会稳定。
“推进全面依法治国的根本目的是依法保障人民权益。接下来，我市检察机关将认真学习贯彻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精神，深入贯彻落实《中共中央关于加强新时代检察机关法律监督工作的意见》，以推进落实《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推进行政执法与刑事司法衔接工作的规定》为契机，加强与公安机关、司法行政机关和行政执法机关的密切配合，进一步健全行政执法和刑事司法衔接机制，完善与相关部门信息共享、案情通报、案件移送制度，推动行政执法与刑事司法实现无缝衔接。”李伟告诉记者，特别是要在办案过程中充分发挥能动司法作用，努力为劳动者讨薪有门、维权有路提供检察保障，最大限度维护劳动者合法权益，为湛江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提供有力法治保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