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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治阳光照进“铁门高墙”——纪念《监狱法》颁布实施二十周年
时间:2014-06-17  作者:田东 吴凯 刘文清  新闻来源:当代检察官  【字号: | |
  《中华人民共和国监狱法》(以下简称《监狱法》)是我国第一部监狱法典,它以刑事执行法的地位与刑法、刑事诉讼法共同构成了刑事法律体系。《监狱法》将监狱明确定位于“国家的刑罚执行机关”,并首次以法律的形式规范刑罚执行活动,在我国监狱法治建设中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刑罚并不是对过去的报复,因为已经做了的事是不能勾销的,它实施是为了将来的缘故。”监狱成为服刑人员获得新生,重塑灵魂的熔炉。

   受影视剧影响,提到“监狱”二字,人们脑海中都会映出这样的画面:阴暗潮湿牢房里,污水遍地,臭味弥漫。破饭碗随便丢在地上,里面放着些令人作呕的食物。囚犯们痛苦的呻吟声,狱警们大声地斥骂、殴打,构成一幅令人胆寒的画面。即使如此,人们想起这些罪犯犯下的罪恶,仍然觉得他们罪有应得。

  随着1994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监狱法》颁布实施,这样的画面越来越多地成为历史。罪犯也有人权,受到法律保护。《监狱法》明确规定:“罪犯的人格不受侮辱,其人身安全、合法财产和辩护、申诉、控告、检举以及其他未依法剥夺或者限制的权利不受侵犯。”这些保护罪犯的权利条款体现了对于罪犯的终极人文主义关怀,现代法理学告诉我们,罪犯接受刑罚是因为犯了错,而不是为了惩罚,惩罚只是为了让他不再犯错。现代监狱的伟大价值就在于“源于报应,表于惩罚,载于改造,止于自由”。《监狱法》尊重和保护罪犯的人权,首先是以人为本,尊重罪犯人之为人所应有的权利。同时,它为了服务于罪犯改造,规定了奖惩、考核,分类关押、分类管理、减刑、假释等监管措施,充分调动了罪犯改造的积极性。实践证明,《监狱法》的颁行,有力地保障了罪犯的人权,提高了罪犯的改造积极性、促进了罪犯的改造,为刑罚目的的实现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监狱法》在我国法律体系具有独立的法律地位,是我国刑事法律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监狱法》的实施,是我国社会主义法治建设史上的一件大事,是监狱发展史上的里程碑。

  如今的监狱到底是什么样?记者应邀采访走进宁夏某监狱大门,迎面是一条由西向东的柏油路,路两边是绿化带,枯萎的草坪虽已凋谢,但还泛着丝丝绿色,给人一种生机盎然的感觉。若不是看到墙头有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土站岗巡逻,你几乎不能相信是身处“高墙”之内。不仅如此,这里还有文化广场、体育广场,如果不是周围的高墙电网,真让人以为是到了学校,或者是大型的社区活动中心。这一切当然不是随便让人参观的。“因为这样的环境可以让服刑人员体会自然,柔化他们的情绪,有利于他们的改造。”监狱长说:“一切从有利于依法严格管理,有利于公正文明执法,有利于科学改造罪犯出发。”这包括监狱机构的设置、监狱民警的执法,当然也包括监区的环境和建筑布局。而这些的依据,是1994年颁布实施的《监狱法》。该法明确规定:“监狱是国家的刑罚执行机关,监狱对罪犯实行惩罚和改造相结合、教育和劳动相结合的原则,将罪犯改造成为守法公民。”按照监狱的工作目标,依法治监,忠实履行刑罚执行职能,大力提高教育改造质量,以政冶建警、从严管警、素质强警、从优待警来提高警察队伍整体素质,实现跨越式发展。这是监狱改造罪犯、创新发展的一项巨变。监狱长告诉记者,监狱现在不再是单一的惩戒场所了,它不但要“关得下、管得住、跑不掉”,更要将罪犯“改造成为守法公民”。因此,他们提出了建设“富有特色、富有文化、富有内涵”的法治监狱的目标。经过“法治监狱的创建”,现在该监狱所有的工作都有标准,所有的工作都有程序,所有的工作考核结果都能落实到责任人。走进监舍,你就能处处体会到标准和规范。当记者走进监舍和警察值班室时,看到所有的日常用品都摆放成一条线,被子叠得方方正正、有棱有角,甚至床下的鞋子、刷缸里的牙刷,都冲着一个方向。对监舍内屋管理和要求,这不是形式主义。对管教警察而言,纪律体现着精神风貌和战斗力;而对罪犯来说,行为矫治本身就是改造的重要方式之一。

  监狱是刑罚最终的和集中的体现者,也是国家施政政策和法律制度的特殊检验者。监狱法治不仅是国家惩罚、改造犯罪者和维护社会秩序的手段,同时也是保护罪犯权益的特殊工具,“刑罚并不是对过去的报复,因为已经做了的事是不能勾销的,它实施是为了将来的缘故。”监狱法治要求监狱行刑符合国家法治的要求,公正、合理、人道和有效地执行刑罚,最终达到改造罪犯的目的。《监狱法》确认了监狱法治的理念,为程式公正提供了法律上的保障,更体现了对罪犯人权的尊重与保护。《监狱法》的颁布为依法治监提供了实在法的依据,使监狱治理摆脱了无法可依的尴尬局面,是监狱法治的逻辑起点,是监狱刑罚执行经验的总结、结晶与升华,为依法治理监狱、执行刑罚和改造罪犯提供了明确而又具体的法律依据,使整个监狱的行刑工作有法可依,有章可循。

  新中国监狱立法记

  新中国监狱立法是在建国前的民主革命时期孕育,在新中国建立之后正式确立,并在社会主义建设的过程中发展起来的,它的进程,大致可以分为几个阶段:早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革命根据地政权,就开始了较为全面的狱制立法。曾先后颁布过《中华苏维埃共和国裁判部暂行组织及裁判条例》、《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感化院暂行章程》、《陕甘宁边区高等法院监狱组织规则》、《监狱改造细则》、《暂行羁押规则》、《监外执行条例》等一系列监狱法律、法规。这些监狱法律、法规对监所的性质、设置、管理体制、执行原则和管理制度等都做出了相应的规定,为后来的监狱立法积累了经验和奠定了基础。新中国成立后至1966年,是我国监狱立法的初期发展阶段,195497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务院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改造条例》。1954920,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通过了新中国第一部宪法,该法第19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保卫人民民主制度,镇压一切叛国的和反革命的活动,惩办一切卖国贼和反革命分子。国家依照法律在一定时期内剥夺封建地主和官僚资本家的政治权利,同时给以生活出路,使他们在劳动中改造成为自食其力的守法公民。”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国监狱立法进入新时期发展阶段。从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至1986年这一阶段偏重于恢复、调整、发展。随着我国民主和法制建设的不断推进,社会经济、政治形势发生的巨大变化,监狱工作面临的许多新情况、新问题,为此,19863月,全国人大常委会授权司法部,成立监狱立法起草工作小组。经过长期的调查研究和专题讨论,前后修改数十稿,最后于19941229经第八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11次会议审议通过。至此,历时8年多的监狱立法活动,最终以新中国第一部监狱法典的颁布实施而宣告结束。20121026,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九次会议表决通过了修订《监狱法》的决定。中国法学会党组书记、常务副会长刘飏指出,《中华人民共和国监狱法》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部监狱法典。监狱法与刑法、刑事诉讼法等一起构成了我国的刑事法律体系,初步实现了刑事实体法、程序法和执行法的衔接。特别是监狱法体现的“对罪犯实行惩罚与改造相结合”,以改造人为宗旨,努力提高教育改造质量的方针,所体现的我国刑罚执行充分尊重和保障罪犯人权的特色,构成了中国特色的新型监狱制度,使我国监狱成为服刑人员重塑灵魂的熔炉和罪犯的“再生之地”。

 《监狱法》实施20年以来,为我国建立中国特色的监狱法治打下了良好和坚实的基础,树立了依法治监的监狱治理理念,为我国打击犯罪、惩罚和改造罪犯,保障罪犯人权提供了法律保障。《监狱法》是我国第一部监狱法典,具有独立的法律地位,对中国法治建设有着深远而重大的意义。

 《监狱法》实施二十年成效

  犯罪现象是一种病态的社会现象,犯罪现象的产生不仅有罪犯自身的原因,而且有其自身之外的客观的社会的原因,比如说饥饿、贫穷、受人胁迫等。从一个尽职的国家来说,国家应有消除饥饿、贫穷、胁迫的义务,也有教育每一个公民树立正确思想观念、接受必要生活技能、提供适当文化教育的义务,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正是因为国家在上述方面的缺位,从而产生了犯罪。国家为了补救其失职所造成的社会消极影响,国家有义务采取一切合法措施将罪犯改造成为适应社会的守法公民。因此犯人不仅享有最基本的人权,而且享有基于其作为罪犯而应享有的特殊权利:改造权,即要求国家提供一切可能的合理的合法措施对其进行改造的权利,包括要求国家为其提供必要的心理咨询、心理矫正、文化教育、技术教育等。《监狱法》第4条规定:“监狱对罪犯应当依法监管,根据改造罪犯的需要,组织罪犯从事生产劳动,对罪犯进行思想教育、文化教育、技术教育。”这一条体现了国家对于罪犯改造权的肯定和尊重,即罪犯在服刑过程中享有接受思想教育、文化教育和技术教育等权利,以使出狱后能够有正确的思想观念、有适当的文化素养、有必要的生活技能以适应社会。

  全国:2000多名罪犯获高级职称

  自《监狱法》1994年颁布施行以来,我国监狱工作取得了明显成就,截至2003年底,全国监狱系统罪犯中有2000多人获高级职称,6万多人获初级职称。为贯彻落实《监狱法》,司法部提出创办特殊学校、创建现代文明监狱等措施,并提出以提高罪犯改造质量为中心的要求,指导各地发挥监管、教育、劳动三大改造手段的作用,初步建立起提高改造质量的良性机制。截至2003年底,全国监狱系统罪犯获得文化毕业证书170多万个,结业证书近400万个。同时,我国监狱管理和安全防范水平明显提高,10年来罪犯脱逃率下降了96.7%,狱内发案率下降了83.3%,重特大案件下降了91%,确保了监管场所的安全稳定。

   北京:首都监狱“特色名牌”教育开新花

   “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这春天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舞台上,抱着吉他唱歌的是一名服刑人员,这首《春天里》成了他所参演的心理剧的结尾。歌声落下,掌声雷动。这一幕出现在北京市监狱系统20139月组织的“服刑人员心理剧评比活动”中。据了解,该活动从20133月启动,经创作、排练等一系列筹备,最后有128个剧目参加初评,620名服刑人员参与其中。功夫不负有心人,活动最初即被列入教育改造工作年度工程之中,成为北京市监狱管理局“教育质量年”活动的一大“特色名牌”。心理剧与一般小品表演不同,其内容紧扣“教育质量年”主题、深入联系改造生活实际,真实反映服刑人员改造心得和教育改造工作成效。参演过程中,不少服刑人员都深受感染和教育。延庆监狱服刑人员陈某便是受益者之一。他入监5个月始终不认罪,分监区干警在分析了陈某对是否认罪怀有徘徊心理后,安排心理咨询员对其进行了积极的心理疏导,并安排陈某参与了心理剧《破茧》的表演。在心理剧的表演过程中,干警鼓励陈某用表演形式流露真实自我,在安全的氛围中,获得更深刻的情绪情感体验,进而引发思考,自我唤醒。正是这次心理剧演出,让一直沉默的陈某终于写下认罪悔罪书。近年来,北京市监狱管理局各单位在心理健康教育的实践探索中,创新形式,丰富载体,提高参与度和覆盖面,努力深化教育效果。虽然这是全局首次开展心理剧评比活动,但局属各监狱从2005年就开始尝试引入心理剧活动,并通过心理漫画展、情绪晴雨表、编印心理专刊、开通心理援助热线、制作《心灵驿站》狱内电视节目等,紧密结合服刑人员改造生活实际,提高针对性和实效性,取得良好效果。

  重庆永川:200犯人监狱内参加自考

  如果没有高墙铁窗,这和普通的考场没有任何区别。近日,200余名“服刑人员”在永川监狱特设的考场内参加自考。上午815分,永川监狱教育科科长王晗威在操场上开始整队,犯人们整齐地排成3个方阵,依次列队走进一间写有“考场”的屋子,数十名武装干警死死地守在门口。该监狱报考人数达200余人。开考的钟声响起后,参加自考的“考生们”开始认真地答题,整个考场无任何人提前交卷。这个特殊的考场,除了有监狱干警守卫,还有10名由永川自考办特派的10名监考老师。参加这次考试的服刑人员年龄最大的有56岁。一名参考人员感慨地说,是自考给了他希望,让他重新拿起书本,他的英语专业已经过了4科,再修67门就能全部通过。曾经当过老师的该参考人员表示,他的业余时间基本都用来看书,才取得这么好的成绩,除了正在考的英语外他还想拿市场营销等3科文凭,出去后自己创业。

  河南:自考18年高墙内的大学生

  20121020,是河南省第一监狱在高墙内设立高教自学考点18周年的日子。20日上午8时,来自河南省第一监狱、豫中监狱、开封市监狱的107名服刑人员在监狱警察的精心组织下,走进考场,参加下半年高教自学29个专业、286门单科考试。上午11时,河南一监服刑人员肖军走出考场。肖军入狱前是一家企业的法人代表,因强迫交易、故意伤害等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6年。入狱后在监狱警察的耐心帮教下,仅用3年时间,就取得了法律专业大专毕业证书。今年又报考法律本科专业,当问起他为什么还要继续参加学习时,他说:“我以前作为企业的法人代表,对法律虽说也知道一些知识,但认识不深。也正是这个原因,使自己缺少对法律应有的敬畏感,走上了犯罪道路。我现在选学法律专业就是要好好补上这一课,用法律指导自己今后的人生。”18年来,河南一监已有2195人次参加了7718科次的考试,有63人分别获得了中文、法律、公共关系等13个专业的专科或本科毕业证书,成为大墙内培养出来的大学生。

  内蒙古:39名服刑人员获农业部职业技术证书

  内蒙古扎兰屯监狱第一期服刑人员园艺工职业技能培训班结业典礼上,共有39名服刑人员获得农业部初级园艺工职业技术证书。服刑人员从扎兰屯监狱领导手中接过农业部初级园艺工职业技术证书后,郑重地表示,能够获得证书,非常高兴,希望父母也能感到欣慰。在此次培训班上,服刑人员学习了果树、蔬菜和食用菌等园艺理论和基础知识,并在专业教师和监狱民警的带领下,在监狱“三自(自种、自养、自加工)”基地,进行了蔬菜种植、食用菌养殖和大棚使用等专业实践。扎兰屯监狱针对新时期、新形势服刑人员的思想和自身特点,结合实际,因地制宜,积极探索监狱教育改造工作的新模式,既受到了服刑人员的普遍欢迎,又对维护社会长治久安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四川自贡:太极拳打进监狱

 “先抬左手,自然放松,腿呈弓步。”2014314下午,64名服刑人员在操场上跟着老师有模有样地学习太极拳。据悉,自贡监狱为丰富服刑人员监狱生活、使其更好地调节性情,特意将自贡太极拳协会请进监狱,旨在让这群特殊的学生能更好地改造。“习武之人,先习武德。”自贡太极拳协会常务副主席王健先给学生们上了一课,随后才开始教授太极动作。这节课的内容难度不小:白鹤亮翅、上叁步、掩手红捶、双腿掌4个稍显复杂的动作齐齐亮相,学员们一开始甚至有手脚同步的情况出现。但接触下来,王健对于自己这群特殊的学生颇为满意,表扬其纪律性强、积极性高。第一堂课下来,初次接触太极拳的他们将王健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纷纷讨教动作要领,让计划三点钟下课的他,硬是拖长了半个小时。

  对于将太极拳引入监狱,监狱教育改造科科长阳清谈道,监狱提出了对服刑人员“严管善待”并积极引导其树立健康生活方式的方针,太极拳由此进入大伙的视野。太极拳是一项有益身心健康的健身方式,不仅能丰富服刑人员的监狱生活,更能帮助其调节性情,达到修身养性的目的。因为太极拳讲究腹式呼吸,通过几次练习太极拳,可以让头脑更清醒。监狱生活单调、重复,这样在思考问题时能避免钻牛角尖。阳清称,这些都是为了帮助服刑人员更好地改造,有利于重回社会时保持良好心态。

  郑州:女子监狱举办服刑人员家风教育活动

  201436,郑州女子监狱邀请全国十大孝贤及北京大学、重庆大学、孔子学院特聘导师程大海作题为“大海老师谈家风”专题讲座。讲座针对服刑人员这一特殊群体,从曾国藩和朱子家训谈起,通过“孝”、“贤”、“爱”3个层次进行了深入浅出的讲述。“听完程老师的讲座,我既惭愧又激动,惭愧的是自己没能给孩子树立好榜样、传承好家风,激动的是现在明白还为时不晚。从今往后,我要以身作则、言传身教,传承家庭美德,福泽自己、惠及他人、造福后代。”服刑人员王某说。据郑州女子监狱副监狱长张玉秀介绍,该监狱将以此活动为契机,通过座谈、演讲等方式,继续将“家风家教”学习教育引向深入。

  阳光法治进高墙。《监狱法》的颁行是中国法律发展史上的一件大事,从根本上完善了中国的刑事立法与司法体系,为我国监狱法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保障了罪犯的人权、促进了罪犯的改造,对我国的社会主义法治建设和依法治国具有深远而重大的意义。